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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位看起来就像个主教。”

“您猜的没错！整天尖刻冷漠，喜欢管这管那，尤其喜欢挑剔我！”

Mozart兴高采烈地和闲暇的农妇谈天说地，Colloredo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，为方便出行，他换下平时着身的那套繁琐华贵的主教袍，接受Arco难掩诧异的注视和Mozart一同走出大主教宫的一路，便后悔了这一生第一次向这恶棍作出的妥协。

人群发出声声哄笑，甚至有羞涩的少女悄悄打量着一旁冷眼旁观的Colloredo，若被予以回视她们大多小声惊呼着，食指在胸口迅速划出十字躲到了这位主教大人的视线开外。

“闭上你的嘴。”

这儿没有可供驱使的卫兵，也没有Arco，只有一位整日喋喋不休，随时都想令他住嘴的小音乐家。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，Colloredo走近Mozart，抬手正欲挥下，周遭一片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，Mozart 笑嘻嘻地看着他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，他这一动作就此定格在半空几秒，直到Mozart 走近了他，伸手捏住Colloredo 的指尖，甚至还亲昵地交叉相扣。

这一回，Colloredo 的指尖深深掐进Mozart 的手背，不知好歹的小音乐家，这儿并非是上流社会出入的宫廷宴会，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城市一隅，高低贵贱就此模糊了界限。

“您弄疼了我！”

Mozart猛的抽回手，他不住地朝着手背泛红的印上吹气，有姑娘三番两次试图上前帮忙均被一旁大主教的视线逼了回去，Colloredo没再多言，径自走向少人的蹊径，刻意为之的举动，他理应品尝到这份应得的痛楚。

“你向我寻求帮助，可一路而来，我只见你与这些下等人谈天说地，谈话间丝毫没提及我们曾看见的那些奇异的生灵。”

“我问了演出，也问了他们有没有听闻不同寻常的乐曲，这还不够吗？它们潜伏在人们交谈的间隙，我找到了它们的踪迹！可它们到处乱窜，我需要设下一个诱饵，让它们汇聚到一处！”

“你想设下什么样的诱饵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它们想要的是我，但我有什么能是它们觊觎的呢！我谱写的曲子不限制任何一双耳朵倾听呀！倘若它们渴望的是我的音乐，它们只需要，在演出开场时，聆听就足够了！可偏偏，偏偏它们想钻进我的脑子里！”

“而且，”Mozart急切的抱怨忽的一停，一张卡片切断了他的话语，他睁着双茫然的眼睛盯着Colloredo，“等等，我不该忘了，还有——”他的食指轻点着空气，眼前似乎正有乐团听他指挥，他左手扬高又落下，眼中的光重新聚拢在他的眸子里，“还有，对，加上伴奏宣叙调、会更好些。”

年轻乐师就此穿行过卡片耸立的门，Colloredo想起先前Mozart据理力争时提及他正创作的歌剧，他本无意让Mozart接下这份差事，但碍于选帝侯的情面，这件事他就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，却从未打算到时亲临观赏，浪漫的爱情，纠葛不休的退让，他在Mozart的眼中，在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瞧见了正在另一处剧院、活灵活现上演的一二。

“Mozart——”

再度回过神，Mozart才意识到此时此刻只剩下了自己一人，Colloredo，这位被自己请求的主教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先行离去，只剩下一声呼唤，他的内心没由来地多了一簇两簇的杂草，它们顶着失落的名，拖着名为情的长长的影，落幕前的光斜斜打上它们，——无从释怀，再欢愉的喜剧总是要留下一两分的遗憾，正如被他遗留在歌剧尾声的这一叹息。

“您真不来吗！您真不愿倾听我写的这出喜歌剧？任由那些繁芜的事务，带走您步入我钩织的欢愉殿堂的机会！”

Amadeus依靠着Mozart的身旁，小音乐家的请求、质问模糊在干冷的风中，没有谁会听见，除了他自己，正如刚刚谱好的曲子，再戏谑、挑弄人心，也只有他自己先窥见了她的模样。Amadeus将纸谱递向Mozart，他没有接，纸谱就这么悬在半空，又一阵风刮过Mozart的耳畔，他蹲下身，双手握着Amadeus那双小小的手环抱住他。

TBC